財報數據顯示,2019年,廣譽遠實現營業收入12.17億元,同比下降24.81%;歸屬于母公司股東的凈利潤1.3億元,同比下降65.23%。
上交所的一紙問詢,再次扯出廣譽遠(600771.SH)業績背后的疑團。
在連續三年的急速狂飆之后,這家中藥老字號突然業績“翻車”。
財報數據顯示,2019年,廣譽遠實現營業收入12.17億元,同比下降24.81%;歸屬于母公司股東的凈利潤1.3億元,同比下降65.23%。
此次“翻車”背后,是控股子公司山西廣譽遠國藥有限公司(以下簡稱“山西廣譽遠”)的業績大縮水。
事實上,廣譽遠絕大部分的收入和利潤均來自山西廣譽遠這塊核心資產。
巧合的是,大股東西安東盛集團的業績承諾期剛過,山西廣譽遠隨即上演了“大變臉”。
6月2日,上交所向廣譽遠下發問詢函,要求其說明山西廣譽遠承諾期后業績大幅下滑的具體原因及合理性,是否存在采用激進銷售或提前確認收入等措施完成業績承諾,或存在其他損害公司利益的情形。
近年來,廣譽遠因業績快速增長伴隨著應收賬款畸高、現金流長期為負等問題,市場對其粉飾業績的質疑聲一直不絕于耳。
“廣譽遠是中藥老字號,本身有一定品牌效應,管理團隊擅長營銷,過去也有品牌藥的成功運作經驗;但另一方面,實際控制人郭家學曾經因占用上市公司資金、違規擔保等前科而被證監會處罰市場禁入,市場對其是否有貓膩難免會有疑慮。”6月5日,上海某私募基金醫藥分析師林青(化名)告訴時代周報記者。
針對業績大幅波動、賒銷率畸高、銷售費用率較高等問題,時代周報記者多次致電廣譽遠,始終無人接聽。
截至6月8日,廣譽遠報收14.0元,相較今年年初跌去近20%,最新市值68.88億元。
業績變臉
廣譽遠的前身是東盛科技(2013年更名為“廣譽遠”),控股股東為東盛集團,目前持有上市公司14.31%股權,背后實際控制人是曾經名噪一時的“資本狂人”郭家學。
山西廣譽遠是國家商務部首批“中華老字號”中藥企業之一,最早可追溯至明朝嘉靖年間設立的廣盛藥店,距今已有470余年歷史,其間經歷了廣盛號藥店、廣升聚、廣升譽、廣升遠、山西中藥廠等十數個商號更迭。
盡管擁有龜齡集和定坤丹兩大國家級保密品種,廣譽遠的發展卻頗為坎坷,品牌知名度遠不及北京同仁堂等老字號。到20世紀90年代末期,山西廣譽遠已經沒落成一個瀕臨破產的小中藥廠。
郭家學與廣譽遠的交集始于2003年,東盛集團以0元收購當時已經資不抵債的山西廣譽遠。在隨后進行的重組中,晉中市國資委以土地入股,占5%股權,東盛集團則獲得山西廣譽遠95%股權。
這筆在當時看來毫不起眼的并購,卻成為日后郭家學盤活旗下資產的關鍵棋子。
彼時,東盛集團正在醫藥行業四處出擊,啟東蓋天力、潛江制藥、麗珠制藥乃至云南白藥,這些成規模藥企的重組背后,都能看到郭家學的身影。也正因瘋狂的資本運作,東盛集團最終資金鏈斷裂,于2006年陷入漫長的債務重組,山西廣譽遠多次成為其抵債的工具。
2007年,東盛集團因無法償還上市公司資金,將所持山西廣譽遠95%股權作價6.49億元抵債給東盛科技,山西廣譽遠因而成為上市公司的控股子公司。
然而,2012年3月,東盛科技為化解債務危機,又將山西廣譽遠40%的股權作價4億元轉給大股東東盛集團。2016年1月,東盛集團再次將山西廣譽遠18%的股權出售給鼎盛金禾與磐鑫投資,套現5.8億元以解資金燃眉之急。
2016年底,廣譽遠以發行股份方式收購東盛集團、鼎盛金禾、磐鑫投資合計持有山西廣譽遠40%股權,并單方面向其增資8.36億元。至此,廣譽遠對山西廣譽遠的持股比例由55%上升至96.03%,余下3.97%股份仍由晉中市國資委持有。
作為交易對手,東盛集團承諾,山西廣譽遠2016―2018年的扣非凈利潤分別不低于1.33億元、2.35億元、4.33億元。
前后歷經10年,郭家學用眼花繚亂的資本運作將東盛集團和廣譽遠再度盤活,山西廣譽遠也成為上市公司旗下最為核心的資產。
財報數據顯示,2016―2018年,山西廣譽遠分別實現營業收入9.37億元、11.63億元、16.16億元,凈利潤1.69億元、2.55億元、4.33億元。同期,廣譽遠的營收從9.37億元上升至16.18億元,歸母凈利潤從1.22億元上升至3.74億元。在山西廣譽遠的支撐下,廣譽遠連續三年交出亮麗業績。
成也蕭何,敗也蕭何。隨著對賭期屆滿,山西廣譽遠業績突然變臉。
2019年,山西廣譽遠實現營業收入12.13億元,同比下降24.94%;實現凈利潤1.8億元,同比下滑58.42%;廣譽遠的整體歸母凈利潤應聲下降超六成。
應收賬款畸高
目前,廣譽遠旗下業務劃分為傳統中藥、精品中藥和養生酒三大板塊。2019年,其傳統中藥和精品中藥業務分別實現收入9.49億元、1.09億元,分別較2018年同期下降25.89%、48.80%;養生酒業務則同比增長43%至7515.46萬元。
對于兩大核心業務雙雙下滑,廣譽遠解釋稱,主要因對部分重點商業客戶的銷售支持采用票折的方式,加之宏觀經濟下行、消費降級及國家醫保控費、處方藥監管等行業政策影響,導致產品銷售未達預期。
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響,2020年一季度,廣譽遠實現營業收入2.25億元,同比下降17.1%;歸母凈利潤2757.3萬元,繼續大幅下滑51.89%。
“對賭期內,大股東往往會為了完成業績承諾而采用一些激進的銷售手段,提前透支業績。對賭期后才是對資產成色的真正檢驗。”林青對時代周報記者說,“同為老字號中藥,廣譽遠的品牌知名度和影響力相對北京同仁堂、片仔癀等要弱得多,其市場議價能力并不強,更依賴于渠道。”
從近幾年的運作來看,廣譽遠推動實施OTC戰略,在市場推廣和渠道拓展方面投入了大量資源。據統計,至2019年末,廣譽遠覆蓋終端突破1.4萬家,覆蓋連鎖終端門店近15萬家。
其銷售費用也遠高于同行。時代周報記者注意到,2019年,廣譽遠的銷售費用為5.41億元,在銷售收入下滑的情況下,銷售費用率上升至44.49%;而同期片仔癀、同仁堂的銷售費用率分別僅為9.14%、19.75%。
事實上,即便過去高增長的那幾年,廣譽遠也并未實現“真金白銀”的現金流入。自2013年以來,廣譽遠的經營活動現金流凈額連續7個年度為負。2020年一季度,其經營活動現金流凈額依然為-9687.66萬元。
與之相伴的是應收賬款畸高。
隨著業績增長,廣譽遠的應收賬款越壘越高。尤其是2019年,其應收賬款賬面價值較2018年末還增長了1.07億元,與營業收入下滑態勢形成背離。截至2020年3月末,廣譽遠賬上應收賬款賬面價值高達15.12億元,已經超過其營收規模。
“這意味著,公司很可能利用了寬松的銷售政策,往下游渠道壓貨,以達到‘拉升’業績的目的。”6月6日,華東地區某藥企高管向時代周報記者指出,“廣譽遠與部分經銷商之間還存在股權關系,很難講清楚到底有多少產品真正實現了銷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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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任編輯:Rex_0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