奉天殿里激烈的爭吵還在持續,蠱雕被誅殺一事,本就瞞不過天界,故今日的神兵稟明,青白二帝和那總拿修行擋事的虛黃,就在早朝上對天帝嚴辭令色。
左一句:“那蠱雕乃是上古兇獸,哪能說滅就滅。”
右一句:“為何天界沒有接到誅殺蠱雕的奏折,還是說那中天殿主和斬荒,現下已經可以視天界法規于無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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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來一句:“怕是蠱雕一事,便是天帝下的旨意不成!”
這已不是質問,而是直接定罪了!
天啟一早醒來,聽說滄浪去了早朝,就想來看看天界的早朝是個什么樣的,主要是想看看滄浪站在萬人之上的高臺是何等的風姿。
其實神界也是有早朝的,但這早朝只在玄一還在世時,才真正存在過,但那時天啟還小,整日在外瘋玩,連修行的書都不愿意翻,哪會愿意參加這種枯燥的例行的會議。
可等玄一叛離神界后,朝天殿就關閉了,這種例行的會議也被各種其它的會議所頂替。
所以算起來,這還是他活了十幾萬年來,第一次參加的早朝。
天啟只是想來看個新奇,也沒打算進殿,打擾滄浪,可在殿外越聽越氣,一氣之下就沖了進來。
青白二帝正說到興頭上,虛黃在旁添油加醋,三人乍見他進來,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。
還是白術先反應了過來,他可是吃過天啟嘴皮子的虧,知道妖神來天界,是沖著天帝來的,而且看起來和天帝關系還不錯。
那天妖神和天帝離開后,他雖忙著想清天帝走時那些話的意思,可想清后就覺得奇怪,以前也沒聽說過天帝和妖神認識。
但在眾仙一聲聲地見過妖神下,青瞑和虛黃也回過了神,虛黃一臉樂呵呵底朝天啟虛虛行了一禮,“虛黃見過神君。”
天啟可沒好臉色給虛黃,雖然虛黃是上古的坐騎,但一碼事歸一碼事,景陽害死了紫涵,而虛黃還娶了景陽女兒這件事,在他這里就永遠過不去。
所以他干脆當沒看見,只朝臺上望下來的滄浪,仰臉一笑,受他感染,滄浪抿嘴一笑。
這一笑,竟讓天啟的心口微微蕩了一下,他正發愣,青瞑生怕會落入后,連忙也上前行禮道:“青瞑見過神君。”
天啟被他喊回神,不耐煩道:“見過。”
然后直接上了高臺,站在了滄浪身側,俯視著下首的青白二帝和眾仙,心情竟然激蕩不已。
天啟一向以為,自己雖是妖神,卻因天性使然,過于隨心所欲,又過于重情,少了上位者殺伐決斷之能,也不想把自己一直架在那個位置,負上拯救天下蒼生之責。
連保下妖界,天啟都覺得是自己不想活了,才會把半生本源之力化了紫月供養妖族。
可現下,他竟驚覺,自己原來也是渴望這種感覺的。
渴望站在高處,一言一行,被人奉為圣旨,層層傳令下去,一個思慮,一個決定,便能救萬民于水火,能消五界動亂的。
對滄浪的責令并不會因為天啟的到來就結束,只中斷了一會,天啟便又聽到那些誣蔑惡意,像一把把劍刺向他身側的滄浪。
“全給我閉嘴!”
“神君?”
滄浪被天啟擋在身后時,有些詫異,他本是靜等著青白二帝和虛黃,把事態攪得越發激烈,而他們越是激烈,越是憤懣,他就越能用幾句話輕易左右人心。
因為人會在激怒中喪失思考的權利,連神也不例外。
可沒想到天啟會出面護他。
天啟擋住滄浪后,自己也不知自己為何這么生氣,他雖失了本源之力,可只要一天是妖神,底下的眾仙都得拜服他。
他也不像滄浪這樣,除了柏麟和斬荒,就無權勢可靠,再怎么樣,上古和白玦那邊還是向著他的,而且還有大哥炙陽和他站在一塊,所以他一出聲,眾仙面色皆是訕訕。
“你們再敢非議滄浪一句,本尊今日不介意破個殺戒。”
青瞑不甘心,本來眼見著滄浪要被他們逼著,為蠱雕誅殺一事給他們一個想要的交代,要么去下界抓拿柏麟和斬荒,要么就代他二人受過,去受雷刑之苦。
但不論是哪種結果,都能給他們留出一段時間,繞開滄浪,去對付虛黃。
卻沒想半路跳出了個妖神,還替滄浪出頭,打翻了他們好好的謀劃。
這讓青瞑如何甘心,他正要再說,白術悄悄推了他一下,小聲道:“別忘了這位可是妖神,和上頭兩位關系密切。”
只這么點撥一句,又給了青瞑一個私下說的眼神。
青瞑便閉了嘴。
“剛三帝所言,雖有夸大事實和誤導眾仙之意,但有一事倒是說到了點上。”滄浪走出天啟的包圍圈,看天啟擔心地望著他,回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,且看了虛黃一眼,虛黃竟被那淡淡一眼,看得心驚肉跳。
滄浪道:“那便是,的確需一人下界查明蠱雕被誅殺的前因后果,而本帝想,此人,非黃帝莫屬,青白二帝意下如何。”
虛黃急看向青瞑白術,青瞑白術沒想到滄浪會這么提議,可轉頭一想,這提議不正方便了他們對虛黃下手。
在天界人多眼雜,哪有在下界方便,再說下界還有蕪浣的勢力,雖蕪浣和虛黃之間沒有什么深仇大恨還有姻親的關系,根本沒有理由要置虛黃于死地。
但虛黃是為了查清蠱雕誅殺一事,蠱雕是蕪浣的勢力,到時候不管他查出了什么,先給蕪浣按個罪名,然后以蕪浣怕虛黃告密,所以殺了他為由,就能讓他二人脫罪。
越想越可行,白術搶在青瞑面前道:“天帝所言極是,白術想黃帝向來心系天界安危,此事定不會推脫。”
“天帝萬萬不可,虛黃近來已參悟無為道第九層,正想跟天帝稟明,為了早日參悟無為道第十層,近日想要閉關修行,所以查明蠱雕被誅殺一事,還得天帝另擇他人。”
“修行固然重要,可你我皆為天界中人,更要以天界安危為重。”
“此事,無需再議,還請黃帝盡早下界,查明此事。”
在殿前仙官響亮的一聲散朝,眾仙緩緩走出奉天殿。
等所有人走后,滄浪才覺得有些奇怪,他所認識的天啟,雖與傳言中那個肆意灑脫的妖神相去甚遠,可也是個容不得安靜的主。
可現下卻是一聲不響地站在他身邊,那雙因眼尾細長,多情而顯得風流的眼睛,竟透出幾分純真和茫然,猶如稚子。
讓滄浪看得心頭一軟,他伸手,想摸一摸妖神的頭,可手只伸到天啟的頭上,強大的自制力就拉住了他,天啟才不管,直接頭一抬,拉住滄浪的手,往自己頭上揉了揉。
柔弱的發絲勾纏住滄浪的手指,滄浪借此極快地一探天啟的內丹,發現自己昨日輸進他體內的靈力,已經一點不剩。
滄浪已從天啟的識海里知道,他這一頭白發,乃是失了本源之力所致,也正是因失了本源之力,才導致他不論如何修行,所修行凝聚而成的靈力,都沒辦法在內丹留存,所以有些可惜道:“還是紫衣墨發更襯神君。”
“帝君,小仙來了。”司命從半空中急急落地,就往站在湖邊出神的柏麟跑。
跑近了發現自家帝君,眉間竟夾了一絲輕愁,大為驚訝道:“帝君可是在想何人?”
柏麟一驚,轉頭去看司命,“為何這么問?”
司命從柏麟降世,就一直跟著他,是柏麟身邊最忠心的屬下,也是最盡心的,雖然知道自家帝君心思莫測,極難看明,可只要用了心,也不難猜到一些他的心思。
比如柏麟若是在想事情,若那事很難解決,他會一手習慣于背在身后,時而握緊時而放松,握緊代表他想事情想到了難處,放松則是想到了解決之法。
但他若是在想人,則只會出神地望向遠方。
司命可是見過不少次,斬荒上仙不在時,帝君這般出神的樣子。
可那時候帝君的眉間,并沒有輕愁,只是有一點不解,有次還問過司命,人界到底有何好玩的,為何斬荒要次次下界,還流連忘返。
所以,司命膽子一大道:“帝君是在想斬荒上仙吧。”
“你怎會知?”
司命得意地嘿嘿一笑道:“帝君,你怕是忘了小仙是干什么的,小仙司命,主生年之本命,一主吉祿,二主戀愛、婚配、子嗣,三主災祥、禍福。而小仙平日也最愛婚配,戀愛,子嗣一事。”
柏麟臉色一惱,“越說越離譜。”
“帝君別氣,小仙知罪了。”司命賠了個并不誠心的罪,又偷偷瞄了會帝君的臉色,知道帝君不是真生氣了,就是面子放不下,還有些彎繞不過來而已。
司命想,斬荒上仙也真是好耐心,守了帝君這么多年,明明知帝君就沒長那根情絲,還能一直忍著不說,就怕被帝君厭惡。
可是人世間癡男怨女的事,司命已經看得太多,他不想帝君和斬荒上仙也成了其中一對,而且這次是帝君主動來找他問事,定是斬荒上仙做了什么,擾亂了帝君的心,這可是不能錯過的好時機,要是能在這時推帝君一把,帝君和斬荒上仙或許就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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